雨下得很大,不同于平日里听到的那种淅沥雨声,从天上倾盆而下的雨点像是要吞没整座天原市那般。
此时正是下班的点,人群熙熙攘攘,各色的伞将整条街道点缀成五颜六色。说话的声音夹杂着雨滴落在地面的清脆响声,若是拂去那纷扰的尘世的话语,甚至能够听见水流在地底乱窜的声响。
雨很大,落在地上的水通过设置在地面上的排水口流入地底,汇聚,再由统一过后流向外界的海洋。归功于参与了设计这座城市的工程师们,居住于天原市的居民不会担心满溢而出的地下水问题。
——过剩的水量,那些都会由一套优质的排水系统尽数输送回自然的。
「————」
没有设有用来照明的灯,但从上方泄露而下的自然光仍是能叫人隐约看清底下的这片世界。
是下水道。
汩汩的水声不绝如缕,以远端的黑与石制的灰为主色调,但偶尔能在台阶的边缘望见因潮湿而浮现的青苔绿。光线随着顶上行人的脚步摇摆不定,远远望去,像是一盏摇摇晃晃的吊灯,凸显着昏暗而令人望而止步的幽暗。
有人在奔跑着,她的身影在快速地掠动,但是听不到一点声音。或许是过大的水声掩盖了她的脚步,但若如此,她那由于焦急而从喉咙中发出的喘息却又是那么清晰可闻。
少女在奔驰着,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似的飞驰着。但是她并非在跑,而是通过自己的“尾巴”在沾水的地面上滑行。
借助那微弱的亮光,少女的模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。
——她绝不是普通的人类。黑色的长发被水打湿,粘在白皙的后颈上显着几分诱惑的紫色;面容清秀,却又有几分倔强蕴在其中,属于乍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美人类型。身材姣好,作为十七岁这个年龄段来说,她的体格甚至完美到有些超标。
只不过,清秀的面容此时因为惊慌而有些失真,少了几分原有的倔强,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疼爱之意。
若是没有下半身那比两个身长还有余的尾巴的话,绝对是一位美人吧?
少女并非人类,从严格意义上来说,此刻的她更像是“那伽”那一类的亚人。上半身是人类,下半身则为蛇身,而由此作为依据考论的话,想必也能理解她为何没有在奔跑途中发出声音了。
蛇是无形的杀手,它那隐蔽的特性即便在主人惊慌匆忙的情况下也依旧起着作用。
「真是,太难缠了吧?那种诡异的追踪能力究竟是什么啊!」
在复杂多变的水路系统中穿行了不知多久,直到连少女本人都不清楚自己到了哪儿。她终于在一处能用作藏匿的凹口处稍作停歇,口中吐露出的抱怨之声由于喘息而被分为数段。
少女正在被人追杀着,因此她才逃的。本想借助自己的特性在这个复杂的地下水系统中彻底甩掉追兵,但不知为何,无论少女如同逃跑,追兵的气息却总是如影随形,就像是会在下一秒出现在她面前那样。
现在,那种令人厌恶的气息依旧未消散,少女也不敢多想——倒不如说她并不想去想了。黑暗是她的保护色,趁着气息还未追近,她需要在这里稍微喘口气,她可再也没有做过比这个更加辛苦的体力活了。
「噫——?!」
就在少女努力说服自己放松下来之时,比雨声更为清脆的声音——脚步声的响起,又让刚刚垮下的肩膀再度绷紧抬升起来。
远处的脚步声不紧不慢,只是步子很重,像是握着什么沉重的器具似的。在雨声的点缀下,这属于未知的声音莫名地令人害怕,有种充斥着神秘的恐怖感。
少女的脊背贴着墙,冰凉的触感给她带来微妙的安全感。或许是蛇的特性有关,热量沿着墙壁散失,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无力感。将在静止时不算灵活的尾巴挪进阴影之中,少女期待那个身影没有发现自己踪影而就此离开。
脚步声停了,只有汩汩的流水声在耳边萦绕,不敢探出头,却又饱受着内心的煎熬。想要大口呼吸,但又怕那不加约束的呼吸声暴露自己的踪影,胸口轻微地上下起伏,少女用余光扫视着四周,考虑着下一步该如何动作。
突然间,那脚步声的频率突然快起来——在奔跑,不知为何在奔跑着。
是自己被发现了?!
蛇尾感受到的地面的震动证实了她的想法,微小的石子在震动,犹如少女不安的内心——脚步声是笔直直地朝着自己奔来的。
来不及细想自己究竟为何暴露,少女猛地冲出藏匿之处,并纵身投入了汹涌的水浪之中。
溅起大大的水花,却又在下一刻被扑来的水浪吞没了。犹如塞壬般优美的转身,少女借此也瞧见了追踪者那半暴露在灯光下的身影。
一袭黑衣,左右袖口各纹饰着一青一红两只鸟儿,长袖上则是绣着如同树木脉络般的纹理。右臂握着一把刀,明明没有光线,刀身却逆反着清冷的光芒,有液体从刃口滑落,像是血滴。
追踪者从身形上大致能辨别出是男性,不高,身材也是偏瘦的那种,而最关键的脸则是不幸地隐藏在阴影无从追匿。
如果能看到脸就好了。少女暗暗想道,这样就能确认自己需要报复的对象——蛇那极致的复仇心也是众所周知的
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虽然少女并非君子,但也懂得现在不是那个时刻,更何况自己根本摸不清那个男人的实力。少女借助自己天然的优势潜下水去,并急速地沿着水流逆行而上。
她是朝着排水系统的枢纽前行的,越是向前,水浪给躯体带来的冲击性也愈强。在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力之时,她从水下猛地探出头,并扶着岸边将自己撑了上去。
「噗哈——!还好学校的时候练习过潜泳。」
后方并没有男人的踪迹,大约是暂时摆脱他了。
稍稍安下心来的少女拧了拧早已湿透的头发。她环顾四周,但除了来时的水路,以及无法通行的枢纽外围之外,也就只剩下前方那条通向未知的岔路口了,或许往回走能看见其它路口,不过对于并不熟悉整个水路系统的少女来说,走哪里其实都无所谓了。
「唉,话说蛇是不是也分水陆两型的呢,自己这一类会游泳真是太好了。」
疲惫地朝前走,少女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叹息都要用在这里了。
既然已经摆脱了追兵,接下来就随便找个梯子回到地表即可,不过——
「......**呢。」
低头看着自己**的上半身,少女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。变为蛇身带来的必然是衣物的崩坏,原本少女总会小心地保管好备用服装或是脱完再变身,不过这一次实在是过于匆忙,导致自己并没有衣物穿了。
「而且蛇身也很难爬梯子,而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,就等于社会性死亡了吧?」
少女再度沉沉地叹息一声。
既然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回到地表,便只能借此抵达家中的水井回去了。那口观赏用的水井不会被当做取水源,因此少女便擅自叫人将其打造为了秘密通道,以备如同这般的不时之需。
「记得排水枢纽的位置是在——啊,那样的话朝着,恩,这边大概就能找到——?!」
不详的脚步声再度传来,但这一次还未等到少女反应过来,男人的身影便从她的背后显现出来。
糟了,是自己发出的响声把他引过来了?但水声明明这么大?
「哎呀,真是让我好找。嘛,虽然说实话也没怎么费功夫就是了——就是这样,小姐,请你乖乖让我砍了——吧诶?!」
在男人说完话之前,少女便早已飞驰出了数百米外。蛇在水地上的移动就是这般,但正是如此,也让她听漏了男人叹息的声音。
「唉,那边明明是死路......又要走路啊。」
将刚刚拔出的清冷色打刀再度收回刀鞘,男人将手**裤袋,一边小心着不要踩到地面水洼而弄脏自己的裤子朝前走去。
另一边。
少女急匆匆地沿着通路疾驰着,这里已经没有水道再让她逃逸了,因此现在比拼的是速度。好在男人并没跑步追赶的意图,因此少女正好借此寻找逃生的道路。
环顾了一圈,少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极为空旷的地域。黄灰色的水泥铺满了整个空间,四周密不透风,向上望去也是高不可及。一个极为巨大的排水口被设置在此,但令人讨厌的是,这样的水管口却被封上了一根根铁质的围栏。
「——没办法了!」
望着那貌似有一人宽的空隙,少女咬咬牙朝着那边跑去,她决定这么做了。
而究其结果,就是在男人抵达这个空旷场地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正努力将脑袋往里塞的女孩。
「......」
「......」
通过眼角的余光发现男人正在看着自己,于是她不服输地回望,并由此造成了诡异的沉默场面。
最终还是男人以傻了眼的声音率先开了口:
「你在做什么啊?」
「还用看吗!当然是为了逃跑啊!」
借此说话之际,少女也终于借助较好的光线看清了男人的全貌。与其说是男人,那更像是一个青年。深黑色的头发没有过多修饰地散落着,身上穿的是再常见不过的内衫,外面则是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,下面穿的是深蓝色的牛仔裤,腰间系着腰带,长刀的柄虽然有些奇怪,但其余的刀身则被收在浅褐色的刀鞘之中。
.......还有特别显眼的死鱼眼。
就像是路边随处可见,普普通通的颓废青年。
「啊......不不,塞不进去的吧?况且就算你硬生生顶进去了,你的身子也是进不去的。」
「进不去?为什——啊!!」
意识到自己还是**状态,少女立刻收回抓住护栏的手转而挡住自己的胸部。因此,她也从护栏上掉落,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与青年对峙。
黑发的青年浑身散发着嫌麻烦的气息,少女也真希望他能嫌自己麻烦就此离开——只是下一刻,青年虽然嫌弃地叹息一声,随后仍是径直拔出了刀。
铭刻于刀身的青色符文随着刀鞘的褪下而慢慢亮起,随之而出的是一种危险却诱人的气息,对于少女这类异人而言,那就像是飞蛾之于火。虽明知扑上前便是焚身之苦,但身体却下意识产生葬送于此的冲动。
这是妖刀,而对于人类来说,这大约是能够斩妖除魔的灵刃吧?
少女咽了一口唾沫,脊背冰凉,似乎是渗出的汗珠被风吹拂了。虽然面临生死之祸,但并不知晓险恶的少女还耻于露体之祸而无法动弹。
「......不能放我走吗?」
「没办法呢,毕竟我是接了委托来的......唉,真亏你能下得去手,看你年纪轻轻,手段还真是狠毒。」
「——那种人都死有余辜!」
思索片刻,了解青年为何追踪于此的少女咬牙恨声道。
所谓的委托也就是报复,但即便面临如此现状,少女也仍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。
「那些只会玩弄女人感情,用下半身思考的家畜们,根本不值得同情吧?!」
「......话是这么说啊,但人家也是付了钱的,也轮不到你插手吧?再说你一个学生,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出现?」
「那种事——无所谓!」
「无所谓?」青年突然睁大了眼睛大声喝道「你居然称那种是无所谓?!你知道男人的幸福在哪吗?虽然我没有女朋友,但也知道,恩......你居然把那——恩,石化了。你知道那种痛苦吗?」
青年突然从激昂的情绪中恢复了冷静,而大约是认为多说无益了吧。他抬起手,慢慢将灵刀对向了少女。
刀面反射着锋利的冷光,而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,青年便已抵达她的身前,就像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那般,他踏出一步,刀光逼人,以斜下方向上斩去。
——不好,这样下去,会死!
勉强回过神的少女以不符合常理的姿势弯下下去,借助着蛇尾移开距离,随后用长而有力的尾巴横扫过去。
刀刃与蛇尾相接,发出的却是金铁交鸣的声响。只不过下一刻少女就感受到了压力,不仅仅是超过自己太多的力量,那把刀本是就是克制着自己这种怪异,二者相接,自己的体力便会诡异地流失。
「————!」
在一次接触后,少女施加力量推开青年的刀刃,并以此退到了离青年十余米外的另一边。
这个距离,虽然没把握能放水,但是——!
少女突然睁开眼睛,并非是这种状态的黑白异色双眸,而是显现在额头上的,黄金色的竖瞳。
不同于会展现喜怒哀乐的灵活眼神,那是蛇的眼睛,仅燃烧着支配之火的眼睛。
「别怪我!」
在青年仅仅掀起风衣的那一瞬,异样的光芒从少女的眼睛中释放出,隐约有哭泣之声,操纵精神的魔力能牵动任何一人睁开双眼。
这是少女最后的底牌——
有重物落地的声音,石头摔在地上,粉碎的声响将少女的意识重新换回。眼睛疲劳地想要沉睡过去,但现在还无法这般做,因为自己还未冷血到在杀人现场入眠。
「......呀,美杜莎的魔眼,还真是棘手的怪异啊。」
「——怎么会?!」
被石化的并非是青年而是他刚刚甩出的风衣,作为替代品,黑色风衣被化为石头,维持着先前的模样摔碎在地上:石块散落一地,但也因此,青年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。
一步迈出,手起刀落。
银光如流星一般划落,而在数秒之后,少女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如断线人偶一般跪坐在地上晕了过去。
原本附着的巨大蛇尾慢慢从她身上脱落,取而代之的是在膝盖内测的两道细细的红纹——灵刃“雨雀”连同少女的神经连同怪异一同斩断了,虽然只是暂时性的,但女孩大概会有一个星期左右无法下床。
也就是必要的代价。
被斩落的尾巴还保持着诡异的活性,未知名的怪异血液飞溅,沾染着大地,却并没有在刀刃下留下任何痕迹。
直到最后,那条蛇尾也终究消失不见了,而少女也回归至了人类模样。而随着怪异的消逝,原本被石化的风衣也回归原样,只不过已经被粉碎的部分无法复原,变得破破烂烂的。
青年望了望昏迷过去的女孩,终究是叹了一口气。随手捡起衣裳将少女的胴体裹起,并将她抱了起来。
「那个家伙的石化也应该解除了吧......唉,如果能老老实实被我砍就是了,在这种地方,让我怎么带你回去啊?」
『怎么样?美少女的果体,大饱眼福了吗?』
「身材很不错——不是!啰嗦,我是不会对未成年人出手的啦!」
青年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,他一只手抵着耳朵,而那里则有着一只小小的耳机。
该说是后援还是协助人什么的,光凭青年一人当然无法掌握少女逃窜的方位,这是协力合作的功劳。
大约是质量不佳的缘故,从耳机那一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,但即便如此也能辨别对方的性别——女性。
『嘿嘿,这样啊~嘛,我就先不说你刚才好像性骚扰的发言啦!之前的十字路口就有一个通往上面的井盖,不过那边是闹市,还是从之前进来的地方出去比较好咯。』
「这是当然的,我可不想被当做变态。社会性死亡可是很恐怖的,对我对她都是如此。」
以背的姿势带着少女走了数步,青年毫无征兆地停下,随后又把她放了下来。湿润的黑发,姣好的面孔,以及从破烂风衣中隐约透露的春光,说实话这样一个昏迷的女孩在自己面前,只要是正常的男性都无法承受的吧?
「唉,谁叫我不正常呢。」
脱下自己本就单薄的内衫为其套上。除却怪异之后的少女就是一个普通人,以这种状态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感冒发烧。
「恩。像娃娃一样,有点可爱。」
虽然不合时机,但在过程中青年还是下意识扯了扯昏迷过去的少女的脸。虽稍有苍白,但还是软软的富有弹性。
『喂喂,你是变态吗?』
耳机内侧传来恰到好处的吐槽,虽然另一边的协助人无法看到目前的景色,但还是根据说话声猜出了如今的场景。
顺便一提,之所以知道少女是**,是因为在追踪途中,青年与她聊天时提到了这件事。
『——等等?!储量达到饱和,排水系统开始运作了啊!阿零,赶快找个梯子爬上去,不然你会被这样冲到海里去的!』
毫无征兆地,耳机的另一边传来了少女惊慌失措的声音。
现场的青年同样感受到了。不,毕竟是位于现场,青年意识到不妙时还比她快上数秒。
从那个巨大的圆口管道深处传来了汹涌澎湃的浪涛声,很难想象城市的水流会以如此凶猛的气势压迫,但事实正是如此。宛若海浪般的呼啸声伴随着狂风席卷而来。
『往前方30米,右转10后有个岔路口,向你的左边看,那里应该会有一个梯子!』
无言地顺着指引来到既定地点时,却发现这里的梯子早已锈蚀,锈迹斑斑,仿佛一踩上去就会碎掉似的。
——只不过也没有其它办法了。
单手将昏迷的女孩以不雅观的姿势固定在自己背上,青年抓住扶梯慢慢地向上爬。
一边是汹涌袭来的水流,另一边却是摇摇欲碎的阶梯。明明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却需要一个人沉着冷静,这样的人很少,而青年也同样不是这一类奇人。
「——啊。」
脚下突然失去了着落点,下半段的阶梯完全碎裂摔落下去了。
『喂!阿零你怎么了?别吓我!』
「别在这个时候说话啊,我可是再进行高精密度的工—作—啊!」
仅用手抓住锈蚀铁杆的青年一字一句地说道。他能挪用的仅有一只手,却需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。
「破伤风的费用,要从你的分红里边扣!」
死死握住铁杆,青年用力蹬向墙壁面,向上跳跃,再以铁杆作为暂时的着落点向上跃去。
顶上是封住的井盖,但此时青年也没有余裕去管这些了。他的脚下是滚滚洪水,照理来说水是不会蔓延至此的,但天原市的排水系统是以“利用一切该利用的”这一原则设计的,所以在暴雨天气偶尔也会发生这一的情景。
「——!」
一脚蹬开井盖并抓住边沿,青年吃力地将两人拖拽上来。
但此时还远远不到休息的时刻,因为他突兀的举动实在是惹眼,即便是匆匆打着伞行走的上班族也渐渐停下脚步,慢慢围拢颇有围观的意图。井盖飞起一米高,重重的砸在地面上,又晃悠着滚到了马路中央。
急刹车的声音刺耳,交通也因此乱成一片。
磅礴大雨,一片混乱中,青年的余光扫过:有人非但不嫌事大,甚至还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。
意识到自己处境有多么糟糕的青年不敢再停留,他鲁莽地撞开逐渐围拢的人群,带着昏迷的少女逃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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